长顺告诉四大爷,旧报纸和破布有的是,教老人家想拿多少就拿多少。“四大爷,您一块儿抱走吧,好过让他们一个个来找我。我是作买卖的,顶好别让他们知道这些报纸是我白给的。是不是?”
“对。”四大爷点点头。
“至于那些破布,谁要是想要,多少钱收来的,我就多少钱给他,但不能白送。”长顺的言语,举止和想法都完全是个大人了。
李四爷背走了一大捆报纸。他作了桶浆糊,去找邻居们。邻居们都很感激,就连丁约翰都接受了老人带来的东西。他还为老人作了个简短的祷告。
邻居中只有韵梅没拿老人的报纸和浆糊。她也想到了用旧报纸的法子,已经糊到了窗户上,还用墨水把报纸都涂黑了。
祁家人都没说什么,只有祁老人嘟囔着:“唉,活了七十多岁,从没见过用黑纸糊窗户!真是服国丧啊!”
演习警报响了。
警报响的时候,约莫是夜里十点钟,小羊圈的人们大多已经睡了。
因为没有事先得到通知,大伙儿不知道要演习,听到警报响,都吓坏了。假若人们有足够的时间想一想,就会明白空袭导致的死是多么仁慈利落,而漫长的寒冷和饥饿是多么苦痛,那么人们或许会更欢迎空袭。但现在,他们没有时间思考这些,感受到的只有恐惧。恐惧使他们困惑,而困惑又加剧了恐惧。